那天大家都在喝酒,酩酊大醉,食物残留的油脂和酱汁在精良的水晶灯光下粼粼透亮,啤酒的泡沫挂在杯壁和嘴角,白沫像是被污染严重的海滩残存的尸体。克劳德数了数,唐扬鸡块上了三轮,麒麟啤酒那金银相间的罐子摆满酒桌,碗筷酒杯冰块玻璃的碰撞声音砸得克劳德头疼,叮叮当当的,像是小的时候在家里妈妈洗碗筷的声音。
头疼病已经很久没好了,克劳德不觉得它能好,这是顽疾,如一条蛇的形态盘踞在鲜活的大脑里,绿色的眼睛,红色的信子舔舐他的大脑。克劳德尽力和它共存。
不胜酒力的被灌倒,酒量一般的哭得哭,笑得笑,酒量最好的人是蒂法,举着伏特加喊伙计再上一盘寿司和两碗杏仁豆腐,巴雷特呼呼嚎嚎的,说对不起战友,要好好对玛琳什么的,那么个大男人坐在榻榻米上像一堵墙,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雷诺拿着木签子晃在巴雷特眼前说你哭得一个退伍老兵哭得这么可怜,感觉有些丢脸。幸亏这帮人都不爱穿制服,这才不会丢神罗的脸。神罗保卫科的团建,他们刚刚完成一单大的,钱包都鼓了,肯定得大吃一顿。
“呐,克劳德,你还想喝点什么吗?红酒?烧酒?香槟呢?只有你没喝酒哦~,你好久没回来了,难道不应该喝一杯吗?”
克劳德摇摇头,他把爱丽丝端来酒杯的手轻轻挡了回去,说自己不太能喝,晚上还要把这群酒鬼好好送回家。克劳德一直没说自己潜意识还觉得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孩,任务执行了四年,这四年里接近杳无音讯,除了死亡和任务,他再也没有接触过什么别的东西了。克劳德被吊顶灯光晒的眼前发晕,太阳穴针扎似的疼,他一看见酒就想起来在老家那个种爱喝酒的秃顶老大叔,克劳德从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因为喝酒从山上掉了下来,摔断了腿,可怜的酒鬼会一辈子都不幸福的,克劳德总是这样想,所以他不愿意喝酒,他愿意坐在餐桌旁边看着也不愿意喝。
“克劳德!小子!你已经四年没回来咯!怎么还是这么严肃?!”巴雷特指着克劳德问他,克劳德摇摇头说自己真不能喝。
“这里,有伤。”
克劳德指了指自己的右臂,现在天气炎热起来,他还是穿着黑色正装,胸前别着一条白底蓝花的丝巾,不知道上面有什么花纹,不过很衬他蓝色的眼睛。先前他是队里最怕热的,大家都知道。听见了克劳德这样的话也就都寂静了很久,后厨端来清甜微苦的杏仁豆腐,巴雷特把木碗给克劳德推过去,碗底和木桌的划蹭声音很好听,像是车轮滚滚在石板地上不停歇的声音。
“给自己点杯饮料也行。”
克劳德点点头,听见身后一声相当惊人的柔声传来,门被推拉开的时候外面夏夜的热气滚滚传递,克劳德背对大门,这一阵的热气反而把他的脊背吹得紧绷。克劳德闻声望去,看见身条细长的人站在阴影里,雌雄难辨,齐肩的银发被风吹得垂在眼前,绿色的眼睛在漂亮精致的脸上闪着阴沉的光泽,像是注入了盐水的祖母绿,又像是把魔晶石磕下来镶嵌在眼眶里。
“卡丹裘?!来这边坐。”
爱丽丝倒是不太戒备地喊他来坐,卡丹裘笑着把外套脱下来乱七八糟地堆在自己身边,克劳德这才看清卡丹裘的脸,浑身鸡皮疙瘩更是起了一身,他把手里装着白水的杯子放下,故作镇定地和蒂法说要一杯酒。金色的头发有几丝挂在脸上,克劳德自己一摸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这么多汗,早蝉已经开始聒噪了,真可怜。
“什么酒呢?”
“清酒就好。”
其他人都冷着眼睛看卡丹裘,这是前天刚来报道的小孩,年龄只有十几岁,身子骨还没完全长开,脸倒是很像一个人,大家的前同事,前领导,大魔头———萨菲罗斯。
萨菲罗斯,克劳德还有扎克斯都是五年前执行任务的秘密组,不知道做什么工作要耗费五年,回来的时候扎克斯连骨灰都没被带回来,萨菲罗斯更是直接提交了离职申请,大家连脸也没见到,只有克劳德带着一身的伤回了神罗。回来的那天克劳德才知道爱丽丝也能够哭得那么可怜,他一直觉得爱丽丝是那种坚韧的女性,那天雨下得惊人,他们拿着扎克斯的衣服站在海边,海浪如一头猛兽,呼嚎着要去吞没这群失去战友的人,爱丽丝没穿黑色衣服,她穿粉白色的裙子最好看,月白的里衬和她青绿色的眼睛,一朵金色的花落在悬崖下的海浪里。
“我还以为大海不会这样。”
克劳德自言自语,天气实在是太冷,胳膊上的旧伤已经好不了了,克劳德低低沉默,病痛和混乱的过去压得他眼睛很痛,他也想跳下去,可是萨菲罗斯如果在,他会说什么?
“克劳德,上我怀里。”
这应该是疯病之前的萨菲罗斯说的话,至于那个疯掉的萨菲罗斯……克劳德不知道他会说什么,他们之间已经很久没见了,用死亡,时间,海洋和矛盾。
一行人都穿着黑色的制服,神罗的金红色标被水光浸润,显得波光粼粼。克劳德的金色头发在灰暗的天空里依旧漂亮,随着时间的增长他的发色逐渐深重下去,先前那么白金样的头发已经不再有了。爱丽丝说她和扎克斯五年前还打算订婚,现在恋人一切都被洒在大海中随风吹了,随后就把扎克斯的衣物烧成灰烬洒进了他出行离开的那片蓝色的海洋。
“扎克斯走的那天其实也下雨了。”
这是克劳德有关扎克斯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有人问克劳德任务的细节,每有一个任务结束,就象征着有关信件的内容已经被封住,从此要么封在执行人的心里,要么就是和死者一起化作灰烬被风吹向无边无际的海洋。大家向来心照不宣,没有人再开口,喝上了酒就会忘记一切不应该存在的事,忘记命如草芥的工作,忘记可怜的逝者,悲伤的离别,古板的海洋和死去的灰狼。本来克劳德想要把扎克斯的剑一起扔下去的,爱丽丝却说你已经用习惯了吧?那就别扔了他,这是扎克斯送给你的。
有的时候,克劳德其实很需要这样的一杯酒,所以在卡丹裘露脸的时候他就已经爆发了想要喝一杯的心情,真讨厌,怎么和前夫哥长一样的脸?克劳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很是生气的垂下自己的眼睛,眉骨落下一片山峦般的阴影,黑青的睫毛带了一点金色,这可以把他蓝绿色的眼睛衬托起来,大家虽然大部分都泡过魔晄池,但
是眼睛的颜色还是略有一丝不同,克劳德原先的眼睛就是湖蓝色,泡了魔晄池之后他的眼睛显得更加清澈,瞳孔一圈绿色是他夏天在山坳里见到过的一片长满了绿藻的夏日池塘。
萨菲罗斯很喜欢这样的眼睛,克劳德的睫毛又硬又直,在阳光下睫毛像是陆行鸟的金色羽毛,在分手的时候他把着克劳德的下巴说:“你要不把眼睛挖给我做分手礼吧。”
“变态。”
克劳德打掉萨菲罗斯的手指,自己穿上衣服拖出来自己的行李箱,一个人走出萨菲罗斯的病房。神罗派直升机来接走了克劳德,克劳德看着不停转动的直升机机翼,淡淡地开口道:“给我泡浸在魔晄池里吧。”
“卡丹裘,这是我们一直在外出任务的同事,克劳德。”
“克劳德,这是新来的,叫卡丹裘,年纪是最小的,和当年的你一样。”
两人从餐桌上双双起身握手,克劳德其实很不愿意,他恨不得里卡丹裘远远的,这小子和他见过的萨菲罗斯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能有这么强悍的基因,估计都是一家人,谁有能保准萨菲罗斯没做什么别的对不起他的事情呢?蒂法正巧拿了酒回来,克劳德气呼呼地把一杯子的酒咕嘟咕嘟全灌下去了,他也不知道气什么,他只是很简单地,生气,或者说是不舍,可能还带着那么一点疑惑。一碰到和萨菲罗斯有关的东西一切都不在他的预期内了,克劳德想不起来他到底有多喜欢萨菲罗斯了,他只能想起来乖戾的爱人,控制欲极强的男人,那个被自己一刀捅穿的人。爱会被淡忘,克劳德想是这样的,被遗忘之后其实就是不爱了,已经不爱了,再有那么一点点的恨又怎么了?
克劳德一口气喝了三杯,眼睑上的红色更加明显了。
“哦呀,这是怎么了?谁惹我们的克劳德小姐生气了?”
雷诺的嘴一如既往地欠,哈哈地笑,克劳德小姐这样的称呼还是因为克劳德有次出任务不得不混进酒馆穿小姐洋装,没想到一番涂脂抹粉还漂亮得不行,大家都喜欢在调戏他的时间喊他克劳德小姐,后来被萨菲罗斯制止了,他说这么一个大小伙子还是有点自尊的,你们能不能宠爱一些?
正巧萨菲罗斯现在已经离职了,雷诺又适宜地把这档子事说出来调节气氛了。
实话实说,有的时候真的很需要这样调节气氛的气氛组,可是又说回来,气氛组也得看时机,这时候克劳德就是带着雷电的小乌云,谁提一下有关萨菲罗斯的东西他就会像是被刺激一样立马雷雨大作。
“我才不是克劳德小姐。”
“哦?克劳德你怎么……啊啊疼疼疼路德!”
眼看着克劳德的脸色垂了下去,路德一巴掌拍在雷诺的头上,抓着他刺猬似的头型晃着他是不是装了海水的脑子,把菜品胡乱地塞进雷诺的嘴里。
“哎?哥哥出过这样可爱的任务吗?”
克劳德第二次听见这样邪魅的声线,闻声望去看见卡丹裘很是兴致勃勃地看着自己。
克劳德一瞬间还没意识到这样哥哥的名称是在喊自己,合计了一会才微微点头。
“嗯。”
“我什么时候才能出这样有意思的任务呢?”
克劳德听见卡丹裘的话逐渐平息下来了,为什么要多这么一个小孩子斗气?他又什么都不懂,疯了的人是萨菲罗斯,又不是所有和他相像的人。
“也许很快吧,出任务并不都是有意思的。”
卡丹裘很兴奋地和爱丽丝换了个位置,他差点就把脸贴在克劳德的脸上了,银色的头发有一些随着说话的气息扎到克劳德的眼睛里,克劳德又有些头疼了,他又想起来萨菲罗斯了。银色的头发,凌厉如雕塑的俊美脸庞,那么高大,每次做的时候一片黑色的阴影布下来,都很恶趣味地要让克劳德哭出来,克劳德总会咬着下嘴唇摇头,现在一提起来他又是很想掉下来一两滴眼泪。很多时侯克劳德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看起来实在是坚强而里子又脆弱到都有些不堪,像是爬满了青苔荆棘的石膏像,轻轻一碰,也许会碎掉,也许不会。
“呐,哥哥和我讲讲吧!”
克劳德不愿意讲,每一件任务都和萨菲罗斯紧紧贴在一起,一提到萨菲罗斯,提到他可怜又幸福和伸手即散的过往,克劳德就很想逃。十六岁的克劳德永远地在记忆里拥有萨菲罗斯,二十一岁的克劳德却不太可能了。
他动手杀了萨菲罗斯,这是萨菲罗斯的惩罚,要他日日夜夜都受自己煎熬。爬上伊甸园苹果树的莉莉丝,欲望的果实,鲜红入血的月亮。
其实任务三年前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心理和身体所遭受的迫害实在是不能再让他出现在人们面前,他是最近才能和人们见见面的,三年前结束了任务,他一直和萨菲罗斯待在国外的住宅里,萨菲罗斯性子变了很多,他疯疯癫癫的,会喊克劳德为我的人偶,一开始克劳德以为他是在讲一些情趣,之后他才慢慢意识到,萨菲罗斯真的是这样觉得的,他想要把克劳德变成自己独一无二的漂亮人偶,克劳德绝对不会同意,所以其实他是逃出来的。他捅了萨菲罗斯一刀,至于活没活下来,他一直泡在魔晄池里,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希望你真的死了,如果是死在我的手里我会很开心,你也会很开心。但是,如果没有,萨菲罗斯,我希望你一辈子都好好活下去,只是别再遇见我了。”
“没什么好讲的啊,卡丹裘,你总会自己遇见任务的。”
“真的没有什么好讲的吗?哥哥,和我讲一些吧。”
卡丹裘抓着克劳德的手简直是如获至宝,他差点要把脸贴在克劳德的脸上,克劳德现在酒精上脑,昏昏沉沉,脑子里冒出来萨菲罗斯站在火里拉着他的手,告诉他不用害怕。
“我十六岁的时候其实没有什么能耐,那时候神罗有些衰落,裁员来着。”
曾主任在旁边咳嗽了一两声就和别人继续聊天了。克劳德知道这是在暗示自己,不能说太多,少说一点对大家都好。
“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萨菲罗斯,也就是我们已经离职的领导……”
“这我知道,英雄萨菲罗斯!”卡丹裘很开心地抢答到。
“嗯,我来神罗就是为了追寻他,我也希望成为英雄,说起来很好笑,我现在已经不奢望了,想要成为英雄很困难。萨菲罗斯当时对我很好,格外的好。这条丝巾就是他送给我的,擦过脸上的血,因为很贵,所以萨菲罗斯叫我好好保存。”
克劳德把丝巾拿下来给卡丹裘看,上面绣着蓝色的蝉,卡丹裘把克劳德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居然最后留下来的是这条丝带吗?卡丹裘还以为克劳德这么一个很看重钱的小孩会把珍藏在别墅地下室起来的珍珠项链拿走,或者是那鸽子蛋大的钻戒,海洋似的祖母绿和翡翠,结果只拿了这么一条丝带吗?
卡丹裘疑惑地看着克劳德又问他。
“哎?萨菲罗斯没有给哥哥别的东西吗?”
克劳德愣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说,有吧,但是都还给他了。
“他可能看我当时行动比较慢,怕我拉后腿,所以做什么都带着我一起见世面。他的那把九十英尺正宗刀很漂亮,斩断东西的时候会有金色和蓝色的火光。我的这把,是扎克斯的刀,我小的时候水平很菜,其实是没有配剑的,这是扎克斯留给我的。我很感谢他们,虽然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尤其是萨菲罗斯。”
“可能哥哥身上有什么很好的东西呢,萨菲罗斯自己也没有。”
“能有什么呢?卡丹裘……你真漂亮……你好像他。实在对不起,我喝醉了,可是你真的很像他。”
“没关系的哥哥。”
克劳德说着就直接抱起来酒瓶一饮而尽,他眼睛业已变得通红,满是血丝,不知道是酒精让人催泪,还是过往让人难忘。
卡丹裘又听克劳德说了很多,克劳德早已经陷入了很深的回忆,一杯一杯酒喝下去什么意识都没有了,他只会说很可惜啊,大家都没回来,只有他苟活下来。
“呐,蒂法酱,克劳德没有战后ptsd吗?”
“公司评价说很正常。”蒂法看着马上要把头掉在桌子上的克劳德,说不心疼是假的,疑惑也是真的。
月亮过了中天,剩下的时间是该回家睡觉了。
“我扶着哥哥回去吧,我没喝酒。”
“你真的可以吗?”
“可别小瞧我啊蒂法酱,我可已经比哥哥高了,我已经一米八了!”
蒂法本来想让克劳德在第七天堂睡一晚上的,可是还没等她开口卡丹裘就已经把克劳德背起来了。
“那你也小心,一路顺风。”
卡丹裘背着克劳德走在夜半的石板路上,每一步都怪艰难的,摇摇晃晃,卡丹裘身高比克劳德高,可是肌肉却没那么结实,克劳德的尖下巴把卡丹裘的短发压着,这让他每走一步都扯住自己的头皮,卡丹裘没什么怨言,他咬着牙一步步地走,月亮下蓝色的蝉在路边休酣。
“克劳德,有蓝色的蝉,你醒醒看一眼。”
“萨菲罗斯?”
“不是哦,我是卡丹裘。”
“啊,对不起,可是你真的很像萨菲罗斯。但是你和他不太一样,我下次不会弄混了。”
“哪里不一样呢?哥哥。”
“你比他可爱一点。”
“那哥哥是更喜欢我一点,还是更喜欢萨菲罗斯一点?”
“别开玩笑……”
“比不了吗?”
“比不了的。”
“就算是哥哥亲手杀了萨菲罗斯,我也比不过吗?”
克劳德没能听见这句话,等到他醒来,冰冷的触感已经蔓延上他的腰腹,他人会认为是蛇鳞,只有克劳德知道这是萨菲罗斯的手套。
“克劳德,你不应该醒一醒吗?喝了这么多酒,不是好孩子了。”
克劳德头晕脑胀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卡丹裘背着他回家,卡丹裘呢?克劳德一瞬间惊醒,浑身冷汗直冒,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月色里,窗户没关,把他越来越长的银发照得水光似的粼粼。
“你……怎么来的?卡丹裘呢?”
“你心里只有卡丹裘没有我了?”
萨菲罗斯一腿跨在克劳德的身上,掐住克劳德的脖颈,看着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
“太思念你了,还想再看一眼你窒息的表情。”
克劳德说不出来话,空气迅速地合闭,克劳德把嘴张得越来越大,眼前一片白雾似的照着,瞳孔极速尖细起来,和蛇一样。
“萨菲……你松手……”克劳德两只手握住萨菲罗斯的手腕,想让萨菲罗斯手下留情,这在克劳德的眼里可不是情趣,这是回来蓄意报复,回来谋杀自己了。卡丹裘?可能是萨菲罗斯的一个工具,克劳德已经不在乎卡丹裘了,他们长相一样,也就是一路货色,一路人。
萨菲罗斯乖顺地收手,看着克劳德在床上大口地喘息,萨菲罗斯很久没摸到克劳德漂亮的金发了,他把手套摘下来,把骨节明利的手放在克劳德的头发上。克劳德天生头发就是硬邦邦的,听他自己说小的时候留上那么一个小辫子都会一直扎着自己的脖子。
“克劳德,你有在好好想我吧。”
也许克劳德觉得自己真的还在醉,醉得不轻,眼泪比大脑先有感召,顺着他海面似的眼眶里滑落下,挂在嘴角。
克劳德没说话,他希望这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就好了,在梦里他得肆无忌惮一些,这是萨菲罗斯告诉他的。他十几岁的时候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萨菲罗斯在一起,能够得到萨菲罗斯的爱。克劳德捧住萨菲罗斯的脸,借着窗户吹进来的月亮亲了萨菲罗斯的嘴角。
“是梦吗?萨菲罗斯?”
“不知道呢,我的人偶,你自己来体验吧。”
克劳德是晒不黑的类型,皮肉都是苍白的,在萨菲罗斯面前这些颇有起伏的肌肉并不算什么惊人的东西,只不过确实很漂亮,和克劳德这张脸相配什么都足够漂亮。如果说萨菲罗斯是被特定雕琢的美人,那克劳德更一株生长在盛夏隐秘池塘的荷,克劳德是一块璞玉,萨菲罗斯一直都知道,这和他不一样,和他从小被训练有素的过去不一样,克劳德莽撞又对所有东西充满好奇,像是永远保持着眼睛靓丽的漂亮陆行鸟,用它漆黑的眼睛注视死亡的世界,星球总有一天容不下他的,他有着一对翅膀就得飞翔。
萨菲罗斯轻易地打开自己的牙关,允许克劳德的舌头顺着自己口腔打转,唾液搅动起泡沫,嘴里形成的空腔咕叽咕叽地响个不停,克劳德不太敢睁眼,只能用身体的肌肤感受萨菲罗斯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双手,萨菲罗斯的手始终干燥又冰冷,这让克劳德总有一种萨菲罗斯又干又湿的错觉,他被萨菲罗斯的舌尖慢慢引导,在两人相同的鼻息里反复交缠,克劳德确实不太会亲吻,他已经觉得头脑发昏,有些情绪失控,眼睛就一直没看清楚过东西,刚才流了两滴泪,现在又是被掐脖子玩致辞,又是被亲缺氧,把自已从萨菲罗斯的唇间拔出来的时候克劳德已经接近晕厥了。
潮红趴在克劳德的脸上,和病人一样都看起来不健康,眼睛里闪着水光,嘴唇被嘬得肿了起来,黏液似的挂在嘴角。
“我的人偶只有这点本事吗?”
萨菲罗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克劳德有没有下一步,克劳德咬了咬自己的虎牙,吐了口气,两条腿缠住萨菲罗斯的腰,强撑着腰和背,在嘴角哈哈一笑起来。
“翻一下,可以吗?”
“可以哦。”
萨菲罗斯的腰带系得怎么这么紧!克劳德解开那写复杂的皮带花了足足一分钟,他能感受到腿间萨菲罗斯的东西怼着自己,真可怕,和随时随地发情的动物一样。直到那些东西全都被解下来,萨菲罗斯才在克劳德的头顶又揉了揉。
“小狗做的很棒。”
“哼。”
克劳德自己的东西早已经分泌出来不少,他关口松,刚才只是被萨菲罗斯说了两句亲了几分钟就湿得不行。
“很久没做了,害怕了?”
克劳德咬咬嘴唇,却是害怕了,萨菲罗斯的东西很漂亮,和他的刀剑一样,青筋盘根错节,颜色并不浓重,和浑身的皮肤颜色差不多,只是龟头硕大,克劳德每一次被肏进去的时候都觉得胃会被肏开。
克劳德一只手撑在萨菲罗斯的腹肌上,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穴口,对着萨菲罗斯的东西一点点地摆正自己的方位。穴口里流出来温暖的肠水,在萨菲罗斯的角度却只能看见克劳德柔软胸肉一震一颤得,嫩红色的乳尖抖动着,月色照耀起来宛如留下来蓝色的奶液,勾勒出克劳德浑身精致的肌肉线条。
“啊,嘶———”
“很疼吗?”
“嗯,我能忍。”
“还是太久没做了,下次不要离开我这么久了好吗?”萨菲罗斯恶趣味地掐着克劳德的腰给他硬生生地往下坐,非要把整根一下子都吞下去才算是他的好人偶。
“啊啊啊啊———萨菲罗斯——好疼……”
“下次不要离开我这么久了。”
“我不要。”
“哦?”
萨菲罗斯听见克劳德的反抗更加兴奋,不等克劳德再做什么动作直接就把他翻过来压在床上,可怜的床垫发出吱呀的叫声,此间还有性器搅动在克劳德穴肉里的咕唧声。克劳德的反抗是克劳德身上最好的东西,萨菲罗斯想,这是惊喜,是礼物,这象征着克劳德想要有自己的人生,他不是饲养陆行鸟的牧场,总有天克劳德会厌倦被卷养的日子,之后呢?萨菲罗斯想,与其有那么一天被抛弃,不如让克劳德自己一点点地回过头来认识自己的心。
萨菲罗斯对克劳德很有信心,他坚信克劳德很爱他,坚信他们中间穿插了那么多偏歧,死亡也依旧会相爱,萨菲罗斯想要的是脱离了英雄光环的萨菲罗斯已就会有人爱,会有人无视那单边的翅膀来爱他,把天使的光环打碎之后,天使会降临到人间,这是死海文书记载的。
克劳德的身体被完全折叠起来,此刻穴口通红,肠液不再分泌地那么明显,萨菲罗斯非要硬生生插进去,克劳德每次被操干都会拱起来他漂亮的肋骨,金色的头发闪着金属的光泽,奶子被操得一颤一抖,萨菲罗斯的囊袋打在身上很疼,克劳德终于耐不住肚子被萨菲罗斯这样的操干,他的肚子被顶得起来鼓包,精致的阴茎流下来精液,尽数喷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克劳德在一片混乱的高潮里这样骂着萨菲罗斯,萨菲罗斯性爱的时候不太爱说话,他习惯享受驰骋的滋味,想要看见克劳德失态,看见克劳德痛苦,看见克劳德既恨他,又无法挣脱他,这一切都美好又幸福,萨菲罗斯追求这样的东西。当克劳德喊出来他恨透了自己的时候,萨菲罗斯浑身上下感受到了一股释然,他抱着克劳德颤抖的身体把精液全都喷在克劳德的身体里。
“我的人偶,你长大了。”
“克劳德,你不应该醒一醒吗?喝了这么多酒,不是好孩子了。”
克劳德头晕脑胀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卡丹裘背着他回家,卡丹裘呢?克劳德一瞬间惊醒,浑身冷汗直冒,一个修长的人影站在月色里,窗户没关,把他越来越长的银发照得水光似的粼粼。
“你……怎么来的?卡丹裘呢?”
“你心里只有卡丹裘没有我了?”
萨菲罗斯一腿跨在克劳德的身上,掐住克劳德的脖颈,看着他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
“太思念你了,还想再看一眼你窒息的表情。”
克劳德说不出来话,空气迅速地合闭,克劳德把嘴张得越来越大,眼前一片白雾似的照着,瞳孔极速尖细起来,和蛇一样。
“萨菲……你松手……”克劳德两只手握住萨菲罗斯的手腕,想让萨菲罗斯手下留情,这在克劳德的眼里可不是情趣,这是回来蓄意报复,回来谋杀自己了。卡丹裘?可能是萨菲罗斯的一个工具,克劳德已经不在乎卡丹裘了,他们长相一样,也就是一路货色,一路人。
萨菲罗斯乖顺地收手,看着克劳德在床上大口地喘息,萨菲罗斯很久没摸到克劳德漂亮的金发了,他把手套摘下来,把骨节明利的手放在克劳德的头发上。克劳德天生头发就是硬邦邦的,听他自己说小的时候留上那么一个小辫子都会一直扎着自己的脖子。
“克劳德,你有在好好想我吧。”
也许克劳德觉得自己真的还在醉,醉得不轻,眼泪比大脑先有感召,顺着他海面似的眼眶里滑落下,挂在嘴角。
克劳德没说话,他希望这是在做梦,一觉醒来就好了,在梦里他得肆无忌惮一些,这是萨菲罗斯告诉他的。他十几岁的时候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萨菲罗斯在一起,能够得到萨菲罗斯的爱。克劳德捧住萨菲罗斯的脸,借着窗户吹进来的月亮亲了萨菲罗斯的嘴角。
“是梦吗?萨菲罗斯?”
“不知道呢,我的人偶,你自己来体验吧。”
克劳德是晒不黑的类型,皮肉都是苍白的,在萨菲罗斯面前这些颇有起伏的肌肉并不算什么惊人的东西,只不过确实很漂亮,和克劳德这张脸相配什么都足够漂亮。如果说萨菲罗斯是被特定雕琢的美人,那克劳德更一株生长在盛夏隐秘池塘的荷,克劳德是一块璞玉,萨菲罗斯一直都知道,这和他不一样,和他从小被训练有素的过去不一样,克劳德莽撞又对所有东西充满好奇,像是永远保持着眼睛靓丽的漂亮陆行鸟,用它漆黑的眼睛注视死亡的世界,星球总有一天容不下他的,他有着一对翅膀就得飞翔。
萨菲罗斯轻易地打开自己的牙关,允许克劳德的舌头顺着自己口腔打转,唾液搅动起泡沫,嘴里形成的空腔咕叽咕叽地响个不停,克劳德不太敢睁眼,只能用身体的肌肤感受萨菲罗斯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双手,萨菲罗斯的手始终干燥又冰冷,这让克劳德总有一种萨菲罗斯又干又湿的错觉,他被萨菲罗斯的舌尖慢慢引导,在两人相同的鼻息里反复交缠,克劳德确实不太会亲吻,他已经觉得头脑发昏,有些情绪失控,眼睛就一直没看清楚过东西,刚才流了两滴泪,现在又是被掐脖子玩致辞,又是被亲缺氧,把自已从萨菲罗斯的唇间拔出来的时候克劳德已经接近晕厥了。